□甘建华
年春天,我自家乡湖南衡阳转学青海,到了父亲工作的柴达木盆地花土沟油田,当年考入青海师范学院(年更名为青海师范大学)地理系。进校没几天,刚好赶上迎接国庆节,青海省大学生诗歌征文大赛开始了。
我之前从来没有写过诗,好玩儿似地写了一首50行现代新诗《我们正年轻——献给我同时代的大学生》,也没敢告诉任何人,偷偷地投进了投稿箱。十来天后的上午课间操,学校广播播报评奖消息和获奖者名单,我是二等奖。班里同学一愣,都停下来不做操了,全都看着我,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“诗人”,我又激动又难为情,反而有点无地自容。后来,我到中文系领了奖品,一个笔记本、一支钢笔和一个证书。学长鼓励我多写诗,经常到中文系来玩,后来我真的这样做了,我很多关于文学的知识,关于诗歌的写作,其实都来源于中文系学长的启迪和鼓舞。
年春天的一个下午,我参加了一次西川河滩植树造林活动。我和中文系的吴云、胡军、蔡东丹、刘华,还有物理系吴天荣等十来个人,在湟水河边草地上聊天,聊到了诗刊社的“青春诗会”,聊到了许多大学成立的诗社和文学社。我率先提议:“咱们何不也成立一个文学社或诗社呢?”他们说中文系前几届学生都曾有过这样的想法,但都没有成形。“咱们要为祖国和时代而歌!”大家在我鼓动下,纷纷赞同。
起了四五个社名,大家的意见都不是太统一。我眺望着滚滚东去的一川河水,说:“就叫湟水河文学社,如何?”湟水河是黄河上游的重要支流,贯穿整个西宁盆地和青海东部地区,湟水流域孕育出了灿烂的马家窑、齐家、卡约等文化类型,养育了青海省过半人口。著名记者范长江称之为“西宁的母亲河”,著名作家张承志《北方的河》写的其中一条河流就是湟水河,青海师院就坐落在湟水河畔,所以我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。
结社是我提议的,社名是我取的,再加上我的诗作在全省获过奖,所以吴云提议我当社长,大家“呱唧呱唧”一顿鼓掌,我就多了一个头衔。
社刊名《湟水河》,我写了创刊词。创刊号是油印的,出刊后大家高兴得不得了,不顾夜色深沉,马上免费送到了学校各个系各个班。
当时,我不敢说自己有什么代表作,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像样一点的诗歌作品的话,可能就是被几位诗评家点评过的组诗《西宁:四月的主题及其变奏》,组诗借植树节这个主题,分别献给两位恩师和两位同学。还有一组《花土沟:钻井工组曲》,写的是父辈们开发的油田和我将要去工作的地方。如今回过头再看,当年的诗歌虽显稚嫩,但充满激情和勇气。
年初夏,大学毕业前夕,由我主编出版了一本大学生作品集——《这里也是一片沃土》,成为20世纪80年代青海高原第一部大学生文学作品集。全书共收青海师范大学46位校友在省内外公开发表的55篇作品,分小说、诗歌、散文、文艺评论、报告文学五辑,集中展示了恢复高考以后青海师范大学学生文学创作的成果。后来,这些校友都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取得了不俗的成就,有领导干部、作家、教授、学者……由于作品集具有开创意义,时任青海师范大学校长的陈业恒教授亲自设计了封面,这本书成了青海师范大学三十周年校庆的献礼书。
前两年,偶然读到燎原学长的《一代学子精神文化的狂飙突进——应访谈而作》,我才知道古城西宁还曾有过一个婴啼诗社。祖籍陕西礼泉县的燎原,是当代一位重量级的诗歌理论家,也是昌耀、海子较为权威的研究者。他出版和主编过《昌耀评传》《海子评传》《高大陆》《地图与背景》《一个诗评家的诗人档案》《昌耀诗文总集·增编本》《我从白头的巴颜喀拉走下——昌耀诗文选》《神的故乡鹰在言语——海子诗文选》等多部著作。
年,燎原从工厂考入青海师院中文系,他的“交往空间基本上在校外”。据燎原说:“他曾与几位身在工厂的实力诗人成立了一个诗社,诗社的名字起初为‘骆驼’‘地平线’之类,最终确定为‘婴啼’。昌耀闻知后调笑道:‘你们怎么都成了婴儿?’诗社的另外两位发起人均非等闲人物,一位是李镇,一位是金元浦。后来,两位都考上了青海师范大学中文系的研究生。李镇后供职于中央某媒体,金元浦则为中国人民大学文艺学博导。诗社活动大约延续了半年时光后结束。”又说:“‘婴啼’诗社曾筹划过一期《婴啼》诗刊,诗稿与纸张材料都已准备到位了,最后不知因何胎死腹中。”
年9月20日,李镇学长 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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